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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初期在昌平简师的工作与生活

2011-05-07 浏览量:1858

作者:耿景星 | 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

一、解放初期的昌平简师

  中国的历史,掀开新的一页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体会到“解放”的内涵太复杂。颠沛流离的生活结束,稳定生活开始。改天换地,疮痍满目的大地开始“复活”。昌平简师校园,欢腾、振奋、弦歌不辍,一片生机。这所学校校址原系昌平的文庙,前有棂星门,往北是泮池桥、戟门,最后是大成殿,其西院是儒学旧址,有明伦堂、东斋、西斋旧建筑,文庙与儒学有小门相通。民国以来,废掉科举,文庙儒学旧址曾作为乡村师范、农职学校,日本投降后成为县立简易师范旧址。

  昌平解放时简师有3个年级3个班,附设初中一、二年级两个班,学生不足200人,大部分学生、教员返校复课。《胜利进行曲》、《解放区的天》、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》(“新”字是后来加上去的)弥漫校园。昌平简师校长由副县长张仲平兼任。县委机关青年工作干部冉德馨、县工会主席朱光俊经常来校,平易近人。学校师生学习《将革命进行到底》这篇元旦献辞。每星期六晚上、星期日全天教职员开生活会。因过于频繁,太费时间,人人发言,自我批评,大家再提意见,不免有些腻烦,然而没人想改变它。今天这里解放了,明天哪个城市或省会又解放了。消息不断传来,口号是“打倒蒋介石,解放全中国”。经过“辽沈”、“淮海”、“平津”三大战役,4月下旬,解放军渡长江解放南京,蒋介石兵败如山倒,上海、广州、大西南、海南岛相继解放,然后是西藏和平解放,只剩下了台湾。中国这只“睡狮”醒了。

  二、远去的歌声与贫困

  土地改革、反霸斗争正在中国大陆上普遍开展着。我们返校报到被留任,前校长王士萃、戈崇淇被撤。史用直、尹乃华这二位已到怀来的知识分子到训练班学习。学校补充了一位陈墨霖(字文涛)和一位原伪政府的陈耀天。张仲平指定校务暂由刘思源负责,庶务处指定了康曦庭负责。5月4日,第二批在怀来受训的何尚武到校负责校务。我是音乐教师,组织学生排练秧歌剧、歌曲等,在五一劳动节和五四青年节时进行演出。记得1949年6月6日教师节,在昌平师范集中了约400名中小学教师开庆祝会,察南专署地委派专人到会讲话,县长崔照华讲话。会后,还共同聚餐。晚上,女教师闪一昌和爱好京剧的农民贾子玉、孙德还演了一段《打渔杀家》。

  暑假教师不放假,政治学习。8月8日,我请假回京把妻儿接来昌平,住在学校北的小旗杆胡同赵家。当时,我们每月工资开始是150斤小米,不久增为220斤小米。每逢领到杂粮,或卖掉或自己推碾子,好在隔壁戴家有石碾,还养着驴子,一切用具,均系借用。星期日到粮食集市去卖粮(今人民剧场旧址),夏日小米水饭,秋末吃白薯,星期日若做一顿玉米面菜团子,便是改善生活了。逐步添置了小铁锅和笼屉。烧煤球炉,没有铁皮烟筒,待火升旺,再移人室内。几年之后,才自购煤油桶,去白铁铺打成烟筒。70年代才用上了铁铸的“三用炉”,有了烟筒。

  生活是清苦的,女儿咿呀学语、学立、学走,每天是忙碌的。1949全年除教课、开会之外,整天泡在校内,课余时间教唱歌曲、排练秧秧歌剧。学校只有一架已陈旧的风琴,学生要练琴,遇有损坏,星期日我便修琴。

  1949年暑假招进简师、初中,各一个班新生。闪一昌去回民中学教课了,陈耀天、安步青回了东北老家。学校来了新教员,天津的谢睿澄、张连运,牛栏山乡师系二班的张显哲,保定师范毕业的女教师陈捷(原名陈德玉),北师毕业的赵世风,体育专科毕业的张可规和他的未婚妻曹瑛,以及董振堂和曾任伪密云法院院长的李某某,先后陆续来昌平简师任教。

  暑假后开学,为迎接新中国的成立,大量的宣传活动落在我肩上,学生王启栋、邢玉成倡导成立了“星海合唱团”,排练《黄河大合唱》,有了以萧富等人为主的剧团。   

  三、走向稳定

  1949年上半年,我在5个班里教学生唱会41支歌曲,并将秧歌剧《光荣夫妻》、《一朵红花》、《宝山参军》陆续排练完成。为纪念去年死难于国民党飞机轰炸的同学,王启栋等还写了《血债》,我给配曲上演。大型秧歌剧《王秀鸾》也在排练中,星期日照常加班。谢老师领导扭秧歌、打腰鼓,陈捷老师的“小四门”不错,也参加进来。一时人才济济,逢开会必演。尽管如此,代理教导主任何尚武仍不满足,在看过通县专署文工团来昌平演出的歌剧《白毛女》和《刘胡兰》之后,要求学校上一个《白毛女》,真是把人忙死了!何尚武甚至约了几个小学教师,晚上到师范学唱《白毛女》中的歌曲,终因人力不济, 练到一半,很困难,我首先就感觉太吃力了,不得不放下。

  1949年,国营经济还不稳固,物资还很缺乏,私商还在操纵市场,加上解放战争需要,解放区的“边区钞票”也在大量印刷,纸币贬值。4月、7月、11月连续3次物价上涨,虽然我们按月发给粮食,受影响不太大,但无钱买布添置衣裳,于是我想回一趟古北口取一些旧衣物来。11月卖掉工资粮,请假乘火车到北京住店(6元/天),次日在珠市口搭乘一辆运粮卡车回到古北口。别离家乡己三载,家乡依旧。家中除祖父、伯父之外,又增加了另一位伯母和堂弟、堂妹,成为6口之家。我只拿了些旧衣、一条毯子和妻子的陪嫁座钟。当时还没有长途汽车,返程仍是搭乘运货卡车,再以马车返昌平。

  1949年12月19日,昌平县在简师大成殿内召开第一次代表会议,我校演出《宝山参军》等节目,王洪英、李古发、孙惠敏颇受好评,张可规训练的学生跳箱表演也大受欢迎,昌师扩大了影响。秋冬之交,简师发生“张可规事件”。张可规对体育教学的双杠、篮球、跳箱项目都很拿手,要求又严,即便在严冬,也不准学生上操戴手套,在学生中很有威信。但他嫌昌平的教员待遇低,鼓动几个学生进城谋职,私刻图章伪造证件事发被捕,拘押3个月。其实,他在校是耍笑其他教师不可一世,连何尚武也不敢置一辞,他同谢、董、曹每晚无聊寻乐。但因善于逢迎,一度被县团委批准入团,后因被捕团籍没了。放出来之后,回了北京,仍旧任教。那时人事制度不像现在这么手续严格,来去自由,张走之后,董、曹、李3位也相继离开昌平。

  1949年底,通县专署派王乃生(滦县师范毕业,原名刘初模)来昌平任简师校长,其妻高剑光随任。张可规被捕后,教师们正常起来。何尚武主任也由重视张可规,一变写了一篇张可规如何败坏的章回小说。原县团委的冉某某等也常来校,由教员们轮流掏钱打酒,买花生米,大家一起聊天过周末。

  1950年,除各个节日的演出宣传任务师生出动之外,基本上恢复了教学秩序,新到校的教师阮振帮也成了宣传主力。陈捷、阮振帮和我互相配合,又各显其能。加上谢睿澄这个活跃人物,学校大为热闹。1950年夏,昌师教员同伪县府留用人员等集中在县政府,8月11日起到月底参加“审干运动”,旧人员初步交代了历史,学习材料是《惩治反革命条例》。全国处于镇压反革命的前夕。

  四、日子清苦,倾力为国

  秋收期间,昌平闹起了“白毛鬼”,其实是反革命分子故意捣乱,夜间披上翻毛皮袄吓人,弄得人心惶惶。这与10月25日,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之后,暗藏敌人配合美帝在大陆上惑乱人心有关。当时,不断在夜间有人大声,惊呼!于是民心不安,我们所住赵家东院院子很大,有我家、赵素皙的寡妇儿媳和白姓老者住,因房东不满我妻养小鸡,而搬离赵家。10月,我家迁居到估衣市胡同的刘家西房居住。从这月开始,改行工资制,我的工资是旧币21.66万元,从此不必到集市上去卖粮了。此后,工资按“分值”计算。从1951年1月起工资20万元、4月起28万元、7月起30.5万元、8月起33万元等(1万元旧币二1954年1元人民币)。11月5日我们的第2个孩子来到人间,取名大津,取津润丰满之意。因孕期营养不足,儿子生下来长得褶皱,不似小丽落生时丰腴。我们已经添置炕席,有了一条毛毡。入冬了,为求暖和我扎上隔扇。我们用煤球炉子做饭,天天搬出搬进。这年11月又请假回古北口一次。伯母已去世,祖父给了我一条皮褥子,我挑了一些衣物,但遭到第2个伯母的阻拦,毕竟这个东北的伯母不是一条心,扣下了一半。从此我觉得只有自力更生,再也没有回古北口,连他们把三间破房卖掉,我都不知道。堂弟耿景纯在“文革”前后来过我家一次,我不提这些事,他也不向我交代说明,我更看不起他们的人品了。

  1950年冬季,抗美援朝、土地改革、镇压反革命,作为“三大革命运动”在全国热烈有序地开展着。1951年春天,毛主席号召开展“三反”(反贪污、反浪费、反官僚主义)和镇压反革命。

  寒假将至,组织起抗美援朝宣传队,队员数十人,我是音乐教员,责无旁贷,寒假中天天给学生排练歌剧《王秀鸾》:旧历正月初五刚过(己进入1951年),简师的宣传队在我、谢睿澄、梁建华、郭兆腾率领下奔赴昌平西山地区。先后在阳坊、北流村、桃峪口、漆园村、狼儿峪、西峰山6个村子演出《王秀鸾》等剧目,以及其他一些歌曲。晚上演剧,第二天,分住在各家的师生向房东宣传。吃过午饭另换一个村子,6天6处。因刚解放文娱演出极少,尽管天寒地冻,露天演出,仍是台上精神抖擞,台下人山人海。每天,我只能在夜里一两点钟收拾完道具之后才能休息,好在住的老乡家都是热炕。我们师生每人只背一件行李包,全靠双腿,虽累却很愉快。

  1951年,全国性的镇压反革命运动,将一批旧社会的恶霸、警、特和有血债的“还乡团”之类地主、武装头子审判处死。大街上可常见被捆绑,插上“处决”牌子的人,押上马车,被拉去各乡开群众大会宣判后处决。很见效,谣言和蛊惑人心的“白毛鬼”绝迹了。而且人们道德风尚全新,真可谓“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”,失物往往能认领回来。社会治安良好,保证了人民安居乐业。

  抗美援朝仍在进行,而且很激烈,爱国捐献飞机大炮,在各处开展起来。学校以宣传节约见长,于是昌师的师生又开始排练大型歌剧《赤叶河》,萧富、李鑫、何乃祥、孙慧敏都成了主角,《黄河大合唱》也在积极排练中。暑假前的学年末公演于众,但采用售票办法,是募捐“义演”。首场在昌师大成殿台子上演出,募集旧币150多万元,捐献给政府。

  一切排练好了,没料到我患了疟疾病,高烧达41度。我几乎认为自己已经不行了,幸有医生梁建勋来家打每针1万元的“奎宁”针,配合吃药,3次治疗便见好转。此时已放暑假,因为假期学习,稍愈即行上班。不料未彻底治愈,不几天又重新发作,且更加凶猛,又是一番诊治,这第2次治疗几乎用了1个月。妻既抚育女儿、儿子,又看护着我,甚至夜间低声喃喃祈祷神明保佑,我隐约可闻。愈后,通县专署各中等学校教师集中在通州潞河中学学习10天,我还是参加了。内容是《河北教育》月刊上“依靠教师,办好学校”的社论。

  开学后的新学年,派来了通师毕业生赵国琦、张自励(解放前密云督学张凤保之子)分任体育、美术教师,还有老教师郝云岩以及女教师赵琦和王颖。当时,教职员除总务处之外,教导处和教员都在戟门的大三间内办公。校长王乃生及其夫人高剑光,教导处何主任与赵、王两职员均在一室。王乃生校长为人正派,不苟言笑,未能在昌平久任,夫妇2人调往密云县。通县专署又派来通县简师校长李一农主持校政。

  五、勤俭持家

  1951年秋季,通县专署派来了佟植萍任昌平中学副校长。11月30日,昌师的初中4个班全部迁往昌平东门外的中学(关帝庙旧址)。王乃生校长将我妻介绍到“第二完小”任初小教员。二完小校长萧贵工作积极,教员教学开会占时较长,妻的负担很重。我在东门外上班,只好住校。逸仙3岁,立工不足周岁,雇保姆十分困难,换了好几位妇女都未长久,孩子只能受委屈。1952年冬,将儿女寄养在辘轳把胡同高家,入冬常吃白薯,衣服破烂。不久,我家又租住了东盔甲胡同王启家的南屋,同北屋的张显哲、西屋的李明同住一院,张、李都是昌师教员。住处离东门外很近,我可以不在学校食宿了,妻却离学校远了。这样直到1957年教改。1952年11月,教师普遍增加工资,每月收入55万元,4口之家生活稍见好转,才有条件在屋内安装铁皮烟筒。但屋子太黑,顶棚陈旧零落,且系南房,入冬后很冷,只好置买棉花、布料增添被褥。妻往往在照顾孩子的同时挑灯做夜活,以节省开支。妻一心干家务。1952年春节,谢、梁、郭、杨和我5人率宣传队去北部山区宣传演节目,寒假也未休息。我们夫妻仍在渡着节俭的岁月,但比起解放初期已有改变,白面可以占到一半了。

  1954年元旦立言降生,寒假之后,妻已无法再任教,只好退职。那时,一无托儿所,二雇保姆很难,3个孩子更受委屈。表伯母来此也劝告管好孩子最为要紧。于是,妻只好放下工作成了家庭妇女,她在二完小干了3年。经过3年的恢复时期,“抗美援朝”、“土地改革”、“镇压反革命”、“三反”、“五反”各种政治运动,新中国的经济、政治基础,日见稳固起来。

  我在昌平简师前后工作了3年半,此后我被调到昌平一中任教。

作者:耿景星    原北京市昌平区第二中学教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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